文/邓如松

     咸宁，这方古老、富饶、美丽的热土，拥有悠久、丰富、优秀的传统文化。认识和把握咸宁的传统文化，弘扬咸宁的优秀文化精神，对于推动和促进咸宁先进文化建设乃至咸宁整个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都具有重大意义。

     1、咸宁传统文化的形成发展

     咸宁，地处长江中游南岸、幕阜山脉北麓，具有优越的地理优势和自然条件，是人类早期活动地区之一，至少在五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这里就生活着一些原始部落，并且形成了一定规模的聚落（境内通城县已经发现并确认苗族先民活动遗址）。西汉以来更是先后建立了六个县级行政地方。时时代代以来，在这块热土上生殖繁衍的咸宁人民，用辛劳和智慧创造了和传承着丰富多彩的咸宁文化。

     先来看咸宁的历史脉络。“咸宁”这个地名，典出《尚书》“万邦咸宁”、《易·乾象》“万国咸宁”，为天下全都安宁的意思。咸宁市境内，最早建县制的是崇阳。史载汉高祖五年即公元前202年置下隽县，据同治五年《崇阳县志》记载：“汉下隽县治位于邑西暇心畈，今沿沟里许有城址可寻”，下隽县域大致包括今天的崇阳、通城、赤壁和咸安西南部以及湖南的岳阳、临乡部分地区，版图甚大，隶属长沙国。三国东吴黄武二年（223年）置蒲圻县，属武昌郡；西晋太康元年（280年）置沙阳县，后定名为嘉鱼县，属鄂州；唐代宗大历三年（768年）置永安镇后升为永安县，宋景德四年为避太祖永安陵讳而改为咸宁县；通山县置、通城县置也都于宋代建设。明朝初年，朱元璋平定陈友谅后，重置湖广行省，咸宁市域内的咸安、嘉鱼、赤壁、通城、崇阳俱属武昌府，而洪武九年通山县改属武昌府。至此，咸宁市各县地域范围及隶属关系基本确定。

     再来看咸宁历史上的经济、社会发展。咸宁的先民经历“荜路蓝缕，以启山林”的岁月，经受反反复复天灾人祸的磨难与考验，谱写了咸宁日渐清晰、日益雄壮多彩的历史。到唐代，咸宁的经济社会发展已经达到一定的水平并自具特色。比如唐代咸宁地区的农业生产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就，生产技术达到先进水平，其麻织、丝织、竹编已经“闻名于天下”，茶叶等经济作物的生产与贸易已经得到空前发展。特别是在“五代十国”这段“中国历史最黑暗时期”，咸宁作为“吴头楚尾”地区，出现过让其它地区羡慕的安宁与繁荣。北宋时期，著名知县张咏、崔遵度、蒋之奇等，他们爱抚百姓，兴修水利，发展蚕桑，倡办教育，显著地促进了本地经济社会的发展。到宋代，咸宁的农业农田排灌得到了明显改善、生产工具有了很大改进，在政府鼓励下种植小麦而提高了农田复种指数和粮食产量。各种经济作物的种植规模也有所扩大，其中较为突出的是茶叶、蚕桑、麻棉等。元至元二十六年（1289年）五月，置湖广木棉提举司，“责民岁输木棉十万匹”；元元统元年（1333年）十月，复立湖广棉茶提举司。此皆因本地棉茶生产发展规模较大。又本地造纸、纺织等手工业发展也达到较高水平，蒲圻县造纸技术精湛，有很大名声。陆游《老学庵笔记》中说：“前辈传书，多用蒲圻纸，云厚薄紧慢皆得中性，与面粘复相宜，能久不脱”。明清时期，本地农业经济得到很大发展。号称“江上长城”的四邑公堤逐步建成，蒲圻知事周洪始制简车，通城开始引进山羊养殖，棉花种植与纺织业兴起，渔业经济在平原和湖区得到进一步发展。

     现在来说咸宁历史上的教育文化。咸宁人历来比较重视教育，这既是中华民族的文化传统，也体现了本地的历史特点。官府希望通过教育培养人才、教化百姓，民间也企图通过教育获取功名、鱼而化龙。因而形成了重视教育和多渠道办学的优良传统。历史上各地学馆多为官学，同时各乡有社学，书院初为民办、后来成为官学的辅助，民间还有家族和私人创办的私塾，形成了较为全面覆盖的教育体系。咸宁历史上最早且有影响的学校，大概要算通山圣庙了。通山圣庙始建于北宋庆历四年（1044），经元代衰败而于明代复建且规模不断扩大，至同治年间达五进：为棂星门、大成门、大成殿、明伦堂、尊经阁，每年春秋两季均举行祭孔大礼，煞是热闹兴旺。其他各地的学校也相当普遍。由此而有本地人才辈出的大好景象。咸宁历史上最早的文化名人，恐怕要算李邕，他是唐代的大书法家、文学家。再就是冯京，冯京是今咸宁市咸安区人，他从小聪明好学，在1048年8月至1049年3月举行的乡试、会试、殿试中连中解元、会元和状员，即所谓“三元及弟”。 中国1300年科举史上，能连中三元者凤毛麟角，仅17位，平均百年才出一位，其中一位就是咸宁人冯京。时任朝廷宰相见冯京人品出众、才华横溢，先后将两位千金嫁冯京为妻，于是而有“两娶宰相女，三魁天下元”的千古佳话。咸宁历史上文化发展而卓有成效，于此可见一斑。

     2、咸宁传统文化的突出特色

     如果说咸宁传统文化的发展成就和发展水平，在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不够显著的话，那么咸宁传统文化的特色则较其他许多地方具有突出特色。

     一是咸宁传统文化的悠久性。咸宁历史是悠久的，咸宁的传统文化也是悠久的。虽然咸宁到汉代才有行政建置，但咸宁的传统文化却早了许多。根据文献记载，咸宁所属地方，是古代“三苗”发祥地和生活区。三苗是中国传说中黄帝至尧、舜、禹时代的一个古老民族，其历史十分悠久。相传在黄帝时，三苗部落就参加过九黎的部落联盟，是一个较为先进的民族，所以能够一再地与中原叫板。或者由于其军事力量或战略水平薄弱，也就一再地败北。传说自黄帝经尧、舜、禹，乃至商王武丁，都曾对三苗发动过武装打击。三苗虽则屡战屡败，但其不屈不挠的性格特征也得到充分表现。三苗崇拜蛇图腾，与中原民族历史上的崇拜龙图腾是统一的，只不过前者更尊重现实而后者更具理想化色彩，并且说明咸宁的先民的文化创造并不比中原民族晚甚至要更早一些。再说“嫦娥文化”。据说，咸宁市咸安区是嫦娥的故乡或生活地区。咸安种植桂花的历史悠久，桂花资源丰富，千百年来，咸安的先民在植桂、品桂和用桂的实践中，创造了极具特色的“桂花文化”，并由此衍生了“嫦娥文化”；大屋雷村保留至今的民间祭祀礼仪“守月华”、“中秋祭”，保持了远古祭月的礼乐典制，为楚文化所独有，独特的中秋信仰和完整的“祭月”仪式等多种民间文化遗存，是中国民俗文化活动的活化石。中国民协命名咸安区为“中国嫦娥文化之乡”、“中国中秋节俗传承基地”。 也从一个方面证明了咸宁历史文化的悠久。

     二是咸宁传统文化的丰厚性。咸宁传统文化的丰厚，既是咸宁悠久历史的积淀，也因于咸宁人民的勤劳和智慧，还因于咸宁独特的地理位置及其土地的富饶和美丽。咸宁传统文化中，无论是精神文化、物质文化或仪式文化，也无论是知识文化、技术文化或观念文化，都是丰富多彩和耀眼夺目的。比如历史文化，这里有著名的“三国文化”。1800多年前，刘备和孙权结成军事联盟，与实力强大的曹操进行“赤壁大战”，留下了以少胜多、威武雄壮的战争范例，还附着了许多美丽动人和发人深省的历史故事。赤壁市把“三国赤壁古战场”已经开发为全国著名、十分火爆的历史文化旅游景点。又比如，不太为人们熟知的咸宁建筑文化。咸宁城镇和乡村拥有不少具文化特色和文化价值的古代建筑。著名哲学家冯友兰先生，他10来岁时曾跟随担任崇阳知县的父亲生活在崇阳县衙里，后来他在《三松堂自述》中回忆道说，县衙的建筑“有一定的格局、体制”，“衙门的大门上边挂了一块竖匾，上书‘崇阳县’三个大字”，“进了大门，绕过仪门，就是大堂。大堂前面两侧各有一排房子，这是县衙门的六房办公之地”，大堂正中有暖阁，暖阁的上边有三个大字“清慎勤”……“故宫和一座县衙门在格局和体制上是一致的，可以说县衙门是一个具体而微的皇宫，皇宫是一座放大了的县衙门”。能够对一个10来岁的孩子留下深刻印象、乃至许多年后还来作细致介绍、发深沉感慨的县衙，显然是很有建筑水平与特色的。还有，咸宁的先民遗址、青铜遗韵，咸宁的神山灵水、道观佛寺，咸宁的诗文书画、歌舞戏曲，等等。真可谓“数之不尽”。

     三是咸宁传统文化的融合性。咸宁地处长江中游，气候温和，山水灵秀，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流动容易，交汇便利，自古以来就既是人类生存发展的理想境界，又是人口迁移流动频率很高的地域。这就构成咸宁传统文化融合性特征的内在因素。咸宁最早的先民，是为“三苗”，北方部落的一再征伐使“三苗”溃散，也实现了本地人口的反复流动。楚国初起，本地尚属邻国；待到“庄王问鼎中原”时，这里便成为楚国腹地。汉代以来，咸宁曾隶属长沙国、鄂国、吴国，也曾分治于鄂州、江夏、荆州等郡府。又咸宁历史上屡遭战乱，特别是张献忠、洪秀全都曾在此地进行过反复激烈的战争，也导致本地人口的剧烈变动。当今咸宁的本地人口，若追问八代、十代前祖籍，大多必定是江西、山西，或者是河南、湖南。千百年来，各地的人口在这块土地上聚集融合、休养生息，形成和创造了融合性特征突出的地方文化。咸宁方言，这个中国最典型、最奇特方言现象，便是这种文化特征的生动表现。在咸宁，大而分之，各县（市、区）分属北方方言区、赣方言区、川方言区和湘方言区；细而辨之，则“五里不同调，八里不同音”。同是咸宁人，通山人和赤壁人难免听不懂对方的土语；非咸宁人，要想听懂咸宁各地的土语，那就难上加难了。但是，咸宁人的生活习惯、性格特征和社会风尚，却是内在一致的。这是融合的结果，也是咸宁传统文化融合性特征的体现。

     四是咸宁传统文化的纯朴性。从品质看，咸宁传统文化具有宝贵的纯朴品质。咸宁的传统文化，没有珠光宝气，不显雍容华贵，未曾雕刻粉饰，亦无矫揉造作，表现出天然浑成的纯洁、敦厚、质朴的品质与特色。这与咸宁演进过程和自然地理环境相统一。咸宁历史上的行政建制，到上世纪六十年代咸宁地区成立前，从没有超过“县级”；经济和社会发展过程中，也从未出现过“都市”状态和水平。从来的咸宁人，绝大多数是“山民”，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荒山野岭、湖边河畔，三二十户一个村落，五八里地一处人家，相互间自然相联、坦然相处，相持以诚、相交以实，构成了纯洁、质朴的人际关系，也构建了纯朴的咸宁传统文化。您不妨来咸宁试试：如果走到一处稍作犹豫，很快会有人主动来问您“找人吗”；如果您找的某人或某地他恰好知道，他还会主动放下手里的事务而为您带路；如果您递给了他一支烟，他恨不得回敬您两支；如果您肯屈尊去他家坐坐，他会伸出袖子当抹布揩去凳子上的灰尘请您坐，甚至急于去为您准备饭菜。这就是咸宁人，就是创造了纯朴的咸宁传统文化同时又被纯朴的咸宁传统文化浸泡出来的咸宁人。咸宁人，不仅勤劳、节俭、上进，而且特别实在、真诚、谦恭、热情、厚道，生动地体现了咸宁传统文化宝贵的纯朴品质。

     3、咸宁传统文化的现实意义

     总结、发掘和弘扬优秀咸宁传统文化，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是用以提高人口的文化品质。古人云“文以化人”，就是要依靠和运用优秀文化的教育感染作用，改善人口的文化素养，提高人口的文化品质。如前所述，咸宁的传统文化中，善良、朴实、真诚和勤劳、节俭、上进的文化特质，是十分鲜明的，也是现代咸宁人应当珍视和继承发扬的。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近几年来，咸宁的经济社会发展很快，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提高很快，但人们的精神文化生活的水平和质量却没有得到同样的进步与提升。人口接受学校教育的比率和程度大大提高，人口的知识、技术素养和生存发展能力大大提高，人们的思想观念和行为方式大大转变，人们思想眼界和活动空间大大拓展，这些都是十分可喜的。但是，咸宁人的优秀而宝贵的文化品质，在一些人身上渐渐地淡褪甚至消失。好逸恶劳、铺张浪费的现象，得过且过、不思进取的现象，疏淡冷漠、“虚与周旋”的现象，乃至“以邻为壑”、“用心不良”的现象，在一些人身上有明显表现。这实际上是人口文化品质的滑坡。这是让人惋惜甚至痛心的。

     二是用以改良社会风气。近年来中国的传统文化热，不是一种偶然的现象，而是社会发展进程中的一种必要的和必然的正确选择。其中的一个突出表现，就是现实社会呼唤优秀传统文化。市场经济激发了社会活力，也给社会带来明显的负面影响，这是不争的社会实际。从咸宁的情况看，也没有例外。咸宁历史上商品经济不发达，没有很大的都市，也没有很大的市民队伍，绝大多数人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辛劳有余而温饱不足，所以抹牌赌博现象极少，这也是社会风气纯朴的表现。于今则不然：麻将风甚嚣尘上。即从乡村看，真是无人不会麻将，无时不打麻将，“人人都是麻将客，处处总闻麻将声”。这种不良社会风气，对个人、对家庭、对社会，都具有很大的危害性，应当加以整治。再说人际关系。小时候读陶渊明《桃花源记》，文中有“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便邀还家，设酒杀鸡作食。村中闻有此人，咸来问讯”。一幅乡村悠然恬然、人际友善和谐的画面，感觉十分熟悉。似乎就是我们村庄的写照。现在我也常回乡下，但当年情景已经毫无踪影。现实的状况，更多地表现相互间的冷淡、妒忌，“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当此时也，怀旧之心黯然而生，随即怅然而叹焉。

三是用以促进文化建设。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作出的“关于加强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决定”，深刻阐明了文化建设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的地位和作用，强调要进一步推动文化建设与经济、政治、社会、生态建设各方面协调发展，要弘扬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弘扬中华传统美德，要大力发扬艰苦奋斗、劳动光荣、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这个指导思想的一个基本方面，就是要高度重视文化建设，就是要弘扬优秀传统文化。咸宁人对待咸宁的传统文化，也应该持这样的基本态度。比如咸宁有一种别的地域少有的现象：咸宁的许多家庭、特别是崇阳县城乡几乎所有家庭，其堂屋或客厅正面墙上，总是挂着“天地国亲师”的竖匾。它表达的是对自然、国家、亲人、文化教育的尊重和热爱，反映的是咸宁的一种正确的、宝贵的传统思想道德理念。这也是咸宁应当珍视和弘扬的一种优秀传统文化。咸宁有一部优秀的长篇民间叙事诗《双合莲》，其文学形式的成就可以和《木兰辞》媲美，其思想内容的价值丝毫不比《西厢记》逊色。可惜，我们一直对它缺乏应有的重视，缺乏必要的发掘利用。咸宁民间的传统音乐、戏曲、舞蹈等，也是丰富多彩的，也完全可以和应该加以继承、加工、运用，以满足群众的文化需求，丰富群众的文化生活，甚至可以发展成为独具特色、自成优势的文化产业。  （作者单位：咸宁市委党校）